【并不长的一章，祝大家妇女节快乐，庆祝抖森开微博，好像都够晚的了2333】
【博士在电影里应该是纽约圣殿的守护者，这里剧情需要，换成了伦敦】
第二十四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
Thor不知道他身处何处。
在不久之前——哪怕以地球人的时间计算来说，也是不过区区几分钟之前——他还和Loki一起跪在天卫宫的地面上，在跪下的时候，Loki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肘，那是他们的暗号，是在告诉Thor妈妈也参与了他们的审判。
就在那个时候，事情还运行在既定的轨道上，没有完全出乎于Thor和Loki的预料。Thor清楚地记得Odin用庄严中夹杂着某种轻贱的口吻说：“Thor不听我的命令，叛出阿斯加德，用阿萨神族的眼睛与冥界做有违法则的交易，”当Odin说到这句“用阿萨神族的眼睛与冥界做有违法则的交易”时，Thor察觉到Loki那只被他握着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，Thor希望这只是因为他自己内心藏有与之相关的秘密所造成的过度敏感，“我决定将他流放亚尔夫海姆三十年。”Odin宣判道。一旁的Frigga没有作声，显然这个判决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。
“亚尔夫海姆？三十年？”Loki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，不过立即就认识到了这样说的不妥。他还以为Odin顶多就让Thor和上次一样去中庭过上一年半载也就回来了，一想到Thor双目失明，还要在他并不熟悉的亚尔夫海姆生活，Loki不禁有些忧心，但他也清楚Odin这个判决早已做下了，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。
Thor倒并不感到惊讶，毕竟——他稍感欣慰地想——在流放这件事上，他的经验要比Loki丰富一些，当Heimdall告诉他们众神之父在天卫宫而不是瓦尔哈拉对他们做出宣判时，他就猜得到有这么一招。
Odin已经更为愤怒和轻视地斥责道：“Thor既然如此不吝惜自己的眼睛，就该去充分地体会失去它所带来的痛苦。”他严肃地说，“你要去光亮的国度，却不能享受那些光明。”
然而不论亚尔夫海姆还是三十年的光阴都并非Thor真正关心的对象，他犹豫了一会儿，尽量平稳着声音问：“那Loki呢？”他略带着点绝望的期待说，“他也同我一起流放吗？”
尽管说出了口，Thor实则并没有对这个可能性抱有多大希望。Odin倘若允许他和Loki一同流放，不论三十年、三百年、还是三千年，对他们两个而言，都很难算作是一种惩罚，而Odin显然清楚这一点。
果然，Odin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。“Loki的罪责要重得多，”他沉声说道，“我判处他终身监禁于阿斯加德的囚牢。”
在Thor开口之前，他掌心里Loki的那只手翻转过来，掌心贴着掌心，轻扣住Thor的五指，制止了他。
“我衷心地感谢您，”他听见Loki无比谦卑地说，“我本是已死之人，您愿意留我一命，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。”
这种违逆心意的顺从在Loki身处阿斯加德的漫长时光中尚属首次，以至于Odin听后都不禁嗤笑了一声。Thor知道Loki这几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，安抚他不必再去顶撞Odin。在他们走出格拉希尔深林的时候就已经商定，不论Odin决意降下怎样的责罚，只要无伤性命，他们都不会去违拗他。
在那个时候，他与Loki也都深信Odin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。
Thor大口喘息着，小心翼翼地抱紧了怀里人事不知的Loki。他能够感受到Loki的血脉在他的怀抱中轻轻搏动，他还活着。
这个志于统治中庭的高傲家伙曾卑躬屈膝在Odin的面前——为了Thor，听凭诸神之父的发落。而Thor怎么也想不通，他在脑海中向着不久之前的过去看去，就像是隔着森林中腾起雾气的茫茫大雨，一切都不那么真切了。或者——Thor不禁想起了Loki通常对自己的评价——或者，只是他不愿意相信，因此才会觉得一切都不真切。
可他要如何相信？他要如何相信他敬仰的、仁慈的、博爱九界的诸神之王，在已经对犯人做出终身监禁的宣判之后，会突然举起冈尼尔长矛痛下杀手？
Thor记得Loki的身体被冈尼尔的光束击中后瘫倒下去的那一幕——尽管他不能看见，但他本能地在听到冈尼尔擦过地面的声音后将Loki拉向自己的方向，否则……Thor不敢想象如果他反应再慢一点，Loki此刻是否还能留得一息尚存。
他记得Frigga尖叫着让他们快跑。跑？他一个瞎子，抱着一个昏迷的Loki，能跑到哪去？然后他听见Odin的怒吼，听见Frigga的哭泣，听见猎猎风声，那是彩虹桥穿透宇宙时所发出的巨响。
可他并不知道彩虹桥将他们传送到了哪里。Frigga会让他们去哪呢？没有Loki的帮助，Thor深深感到自己对母亲的心思一无所知，只是直觉地认为这里应该是属于中庭，除此之外，其他星球对他们而言只会更加凶险。
Thor把手掌按在地面上，粗糙的柏油路面在他的掌心里微微发凉。一个城市，清晨或夜晚，Thor只能判断出这么多，他停留在彩虹桥留下的印记中央，不敢胡乱走动，但他也深知一旦被人发现他和Loki在这个印记的中间，他们很快就会被移交政府，虽然并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政府。
周围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。那么，这的确是一个清晨。他听到人们在不远处指指点点，都操着一口熟练的通用语，但和纽约的口音不太相同，倒是……
“Thor，跟我走。”一个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。
Thor找到了他感觉这种口音熟悉的源头。一只手推在他的腰后，他顺从地跟着对方的引导往前踏了几步，从柏油路面直接踩到了木地板上。
Thor……
他在迷途中寻找着，可是这里比尼福尔海姆更加让人毫无头绪。Loki的眼睛望着黑暗，夜幕的浓稠似乎无穷无尽。这就是Thor的感觉吗？
他不能让他蹰蹰独行于宇宙被遗忘的角落。
“Thor！”Loki大声呼唤道。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飘散，没有激起一丝回音。
一阵灼热在Loki的腹部燃烧着，带着轻微地刺痛。Loki把手掌覆在上面，同时，这阵疼痛也提醒他开始回想，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？
啊，是了，这是刚才被冈尼尔击中的位置。
那么他又死了吗？在Thor刚刚将他拯救了之后？Loki认为似乎没法武断地做出这种结论，这与上一次的死亡体验完全不同，最明显的一点在于：倘若他死了，他就不应该感到如此沉重。而事实是，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仿佛深陷于空气所构成的泥沼之中，无力挣扎，不断下沉。
“Thor……”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，不是适才想象中的在黑暗的虚空里发出的呼喊，而是真实的、经由他喉咙的震动、从他的嘴唇传入他自己的鼓膜所听到的声音。Loki在自己的声音里找回了意识，他费力地抬起眼皮，在窗帘缝隙间泻入的一斛月光中，看见了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身影。
倘若那是雷神。
Loki叹了口气，扯出了一个苦笑。
“Stephen？”
窗前的StephenStrange转过身来，看见Loki的表情时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，一本正经地用戏谑的口吻说：“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个难看的笑容。”
“因为每次我都在最落魄的时候见到你。”Loki无奈地说，“Thor呢？”
“在隔壁的房间，他太累了。”Stephen朝Loki伸出了一只手，让对方能抓着它从床上起身，又不至于姿态狼狈。Loki欣然接受了这份善意，但在站稳之后还是委婉地推开了Stephen的手。
“它受过伤。”Loki在松开Stephen的手时，不动声色地说，“很可惜。对你这样的一位医生而言。”
“我现在也是个医生。”Stephen微笑着跟在Loki身后，为他指路，“我不是刚刚治好了你吗？”
Loki的绿眸子微眯起来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。但他没有说什么，而是继续顺着走廊朝Stephen所示意的方向走去。深栗色的木门被岁月抛光成了油滑光亮的黑褐色，失去了木材本身所该具有的某种金属光芒。Loki把指尖放上去，Stephen不禁注意到，那苍白的指尖散发着一层微弱的光亮，让他想起伦敦今晚的弯月。那五个指尖微微用力，在坚实的木门上按压成了青白的颜色，Loki推开房门，探进半个身子去迅速看了一眼，然后便退了出来，轻轻地将门带上了。
“现在说说吧，这是什么地方？”他扶着楼梯的扶手，稳步踩过一个又一个台阶，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一层的一把墨绿色软缎扶手椅上。不论到什么地方，Loki总是能迅速摆出一副主人翁的姿态，Stephen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自来熟。“伦敦。”他回答，“茶？”
Loki的手边多了一个圆滚滚的粗瓷杯，他拿起来抿了一口。“具体一点吧，这个建筑是什么地方？”他继续问道。
Stephen并没指望凭空冒出来的热饮能够在邪神那里挣来一个惊讶的表情。他坐在Loki的面前的软椅上，斗篷识趣地立到了一旁而不是随他坐下，这一次，Loki赏脸地抬头看了那个自己会动的斗篷一眼。
“很抱歉我不能直说。”Stephen摊了摊手，“不过你们在这里是安全的，这个我可以保证。”
Loki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，“那么，”他又看了斗篷一眼，斗篷被他看得躲到了Stephen的椅子背后面去，“古一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Stephen令人满意地皱起了眉头。
“不必这么惊讶，顶级的魔法师们之间总会有些交流。”Loki把左腿翘到了右腿上，右手托腮，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上，“几百岁的年纪里能取得这样的成就，哪怕在神族里也是罕有的，何况是一个……凡人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们认识。”Stephen模棱两可地避开了Loki的问题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愿意对Loki坦诚相告，或许是因为Loki身上总环绕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氛，又或许是因为，他仍然潜意识里难以把他记忆中的Tom和一个比古一还要年长的大魔法师形象联系在一起。
“她是你的老师？”Loki挑起了眉毛，“我猜猜，你是受了伤之后来寻求帮助的，但你说了什么才能让她收你做徒弟……我是说，你这么一个显然古板、刻薄、自以为是的家伙。”
“我说她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。”Stephen颇为抱怨地说，他很讨厌Loki骂人的时候总能说在点上，“你可真会安慰人。”
“哦……”Loki抿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，“以魔法师的标准来说，她的脾气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她把我扔到珠穆朗玛峰上。”
“如果是我，就把你从珠穆朗玛峰上推下去。”Loki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，然后看着茶杯重新自动蓄满了，才又开口问：“她让你坐上了至上尊者的位置，她去哪里了？”
“她……去世了。”Stephen犹豫了一下，“你不知道？”
这次轮到Loki不自在了：“我有很长时间没有正常的消息来源渠道了。”他摸了摸嘴唇，“我没想到，古一会有失去维持生命能力的一天。”
“她不是失去了那种能力，”Stephen纠正道，“她选择了死亡。”
“时间能改变一切，总有人觉得死亡是一场伟大的冒险。”Loki嘲讽道，“作为唯一一个从那边回来的人，我得说我可不这么觉得。”
“尽管我非常敬佩古一所做出的选择，”Stephen说，“我还是很高兴你回来了，Tom。”
Loki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：“你可真是固执，对吧？”
“一直如此。”Stephen微笑地看着Loki上扬的嘴角。他不禁注意到，Loki黑色长发那些蓬松的大卷在底端有些打结，那种杂乱将他的脸衬托得更为清瘦了。应该让他洗个热水澡，Stephen想，这是个风尘仆仆从地狱归来的人。
“你要不要……”Stephen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门轴的吱呀声打断了，Thor摸索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他紧皱着眉，步履蹒跚，但依循着记忆向隔壁的房间走去。Loki赶忙站了起来。“等我，Thor。”他说着快步走上了楼梯。
“Loki？”Thor听到Loki的声音，果然乖乖站好，伸出了一只手，等着他来拉住他，“你还好吗，伤到哪了？”他急切地问。
“没什么事。”Loki拉住了Thor的手，尽管腹部还有些许烧灼的感觉，但是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，他决定先对Thor隐瞒这个，“我想他老眼昏花，准头总归是偏了一点。”
Thor用力地把他拉进了怀里，他的双臂紧紧箍住Loki的一双窄肩与挺拔的后背，似乎要将对方那强硬的身子骨压进自己厚实的肌肉里去。“如果你……”Loki感受到了Thor喉结一个干涩的滚动，“如果你再……”
他没能说下去，似乎提出那种设想都是不可忍受的。
“我没事，别担心，没事。”Loki艰难地从Thor的挤压中抽出半条胳膊，拍了拍后者的后背，那力度轻的就像羽毛扫过岩石，他很怀疑Thor能不能注意到，于是又补了一句：“行了，别叫Strange博士看笑话了。”
经Loki这么一提醒，Thor好像才醒悟过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。不过，下一秒，他用足够让Loki悔青肠子的力度加深了这个拥抱。“没事，Stephen不会笑话我们的。”这家伙坚决地说。
哦，他绝对是故意的。Stephen禁不住翻了个白眼。雷神无疑具有雄性动物本能的领地意识，还是其中荷尔蒙最为强烈的一种。
“我去给你们放点热水！”他高声说，然后在Loki从Thor肩膀上透出的抱歉的目光里夸张地学着舞台演员们行了一礼。没有帽子更加剧了这种滑稽效果，Stephen盯着黑色的大浴缸自我安慰地想，即使刚刚他只看到了一双眼睛，他也能发誓Loki绝对是笑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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